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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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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暗無天日的大牢裏,照例來送飯的士兵打開大門,將盤內放著的食物放在了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惡臭的徐平陽面前,徐平陽看著地上與前些時日截然不同的食物,開口詢問:“前幾日給的不都是大餅嗎?而今換成清粥也就算了,這粥分明就是白水中混著幾粒米,爾等如此對本王,就不怕武安帝問罪嗎!”

那士兵聽了這話,面上的鄙夷毫不掩蓋:“你不過一個階下囚,有的吃就不錯了,哪來這麽多屁話?今兒我告訴你又何妨?皇上已下旨,待她三十生辰便將你於午門斬首,這吃食如何,又有何人會在意?”

而徐平陽或許是被現在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都能欺負自己的處境氣到了,竟絲毫不顧形象,突然上前扇了這士兵一巴掌。

這士兵想過徐平陽回應他侮辱的一萬種方式,就是沒有想過徐平陽會直接拖著虛弱的身體扇自己一巴掌,一時間竟懵在了原地。

興許是還在氣頭上,徐平陽又對著這士兵扇了好幾巴掌,這下這士兵才反應過來,怒上心頭,剛想一拳打回去,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怒喝:“差不多得了,你這一拳下去,這狗賊怕是連骨頭都會散架,到時候我們如何向皇上交代?”

士兵循聲看去,只見一身著玄甲的高大男子靠在墻邊,死死盯著那蓬頭垢面,一副瘋樣的徐平陽,好似要將他生吃活剝一般。

看到這鐵西營的標志性玄甲,這士兵連忙丟下徐平陽,退出牢門將其鎖好後一臉討好的湊了上去:“大人教訓的是,此事是屬下考慮不周了,險些毀了皇上的大計,就是不知大人是……?”

男子瞥了這士兵一眼,從兜裏拿出了一個沈甸甸的袋子丟了過去:“不該問的別問,皇上命本官將徐狗賊帶走,這點銀子算是給你的辛苦費,把他放出來。”

士兵雖然勢利,可也不是傻的,雖說這男子身著鐵西營玄甲,但沒有武安帝的聖旨,他也不敢憑眼前這男子的話就放出來,這可是殺頭之罪,搞不好還會株連九族,他手中的銀子頓時變成了燙手山芋。

“怎麽?現在我大普的士兵,連鐵西營都不信了?”男子看出了士兵的猶豫,頓時不悅地呵斥,“鐵西營自皇上登基後便一直聽命於皇上,若非皇上的要求,本官又怎會來此等暗無天日之地接觸此等卑劣小人?本官奉勸你還是早些將他放出來,否則若是下次,那便是皇上的聖旨來請你了。”

聽了男子的這番話,士兵陷入了糾結之中,這男子所言的確不像假的,若是假的,他又怎會說出請聖旨等話?可沒有任何能證明是皇帝下的命令的東西,他也不敢私自放人啊。

而士兵的表現也被男子盡收眼底,男子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但很快便又轉變成了嚴肅與不耐煩,等了許久,士兵小心翼翼的聲音再次傳來:“大人,若是沒有能代表皇上的書信印璽,小的也不敢私自放人啊,若是一般賊人,小的立馬就放了,可這徐平陽乃是叛亂之人,罪孽深重,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是不敢啊!”

慌亂之中,士兵也沒註意自己的語言,就這麽直勾勾的表達出了自己心中的懷疑,果不其然引起了男人的不滿:“你是說,本官此次前來,只是為了私自放出朝廷重犯?你哪來的膽子敢汙蔑朝臣!”

說罷,這男子似是被氣急了,不知從玄甲中何處拿出了一封書信,用力拍在了這士兵身上,士兵被拍的一踉蹌,往後退了一步,手卻緊緊按著那封書信。

當看到書信上鮮紅的大印以及信中的文字時,這早已被男子繞進了圈子裏了的士兵才相信了男子,在男子近乎要殺人的陰沈目光的註視下,士兵手忙腳亂的打開了牢門,將裏面坐在地上看完了這出大戲的徐平陽放了出來:“是小的做錯了,還請大人不要同小的這等毫無見識的鄉野村夫計較。”

“放心,那銀子你便收下,好處少不了你的。”男人露出了一個看著讓人很不舒服的微笑,“況且你的擔心,都是無用的,這狗賊手腳皆被鐵鏈鎖著,若是要逃又該怎麽逃?”

而這士兵聽到這話,面露喜色,更加深信不疑:“小的謝過大人,大人您走好!”

男人笑意更甚,推著徐平陽就離開了,而這士兵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中正高興著,怎料突然感到胸口一悶,而後便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正想開口喊人,可一張口,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湧,士兵就這樣直直的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瞪著男人和徐平陽離開的地方,而後便咽氣了。

直到後來用過午飯的士兵回來才發現已圍滿了蒼蠅的士兵的屍體以及空空如也的牢房,連忙去叫人。

這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沈念的耳朵裏,沈念差點被氣瘋,就在眼皮底子下的人,不過是出去用個午飯的功夫便丟了,此事若是沒自己的印璽,又怎能成功?但若是徐平陽丟了這件事讓大臣或天下人得知,原本好不容易平穩的朝局恐怕又會混亂起來,只能死死壓著這個消息。

沈念的印璽,尋常人乃至朝臣都是不可能拿到的,除了她自己和李晏,就只有鐵西營能接觸到印璽了,因而鐵西營已經信不得了,只能派遣親信去調查。

好在距離沈念的生辰還有一段時間,倒也不怕很快將此事傳出去,可放任徐平陽這個定時炸彈在外也不是個辦法,李晏溫聲安慰著沈念,自己也參與了調查。

沈念這幾日被煩的頭疼,原先定下的微服私訪也是一拖再拖,無論李晏怎麽勸都難以放下心來,最終還是因為李晏冷了臉才同意去大同城幾日。

沈念很快便啟程了,身邊的侍衛也都是李晏親自挑選的,而在沈念走了之後,李晏並未第一時間主持朝堂,裝作跟隨著沈念一同離開後,迅速抵達了京郊一處幽深的院落。

“你倒是會裝。”李晏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被綁在院落中的女人,緩緩開口,“連鐵西營的高級將領盧陵義都能被你偽裝成功,若不是盧陵義就在我身邊,恐怕連我都要被你瞞過去。”

“狄燕。”李晏伸出手捏住了女人被綁住的手,用力一捏,骨頭被擠壓的哢嚓聲在靜謐的院落中響起,“上次看在你可憐和為了狄相的份上將你放走,讓你們父女二人團圓,未曾想你如此不長眼,還想再次將主意打到嗣安身上,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狄燕被李晏緊緊捏著手指,即便已經疼的頭上溢出冷汗了,卻仍在放狠話:“不夠用力。”

李晏手上卻更用力了,狄燕只感覺自己的手快被捏碎了,即便如此,她依舊沒有開口。

“你與狄蚺已經分道揚鑣了吧。”李晏手上依舊使著勁,看似與狄燕閑聊般再次開口,“能與自己的爹娘決裂至如此地步,你倒是當真被徐平陽迷了神。”

聽到徐平陽的名字,狄燕終於開了口:“你知道又如何?徐師的目的馬上就要達成了,只要你一天抓不到他,你與武安帝的事情便遲早會被天下人得知,到那時,不妨想想天下人究竟希望何人當皇帝。”

聞言,李晏好像聽到了世間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只聽見哢嚓一聲,狄燕的指骨就這樣被壓斷了一根,十指連心,狄燕只感覺蝕骨的疼痛,嘴上依舊不饒人:“承認吧,李晏,你的想法就是離經叛道的,若是被天下人得知,即便平定叛亂又如何?你還會是被寫進史書的那個千古罪人,那個害的大普絕後,正統血脈停在武安帝這一脈的罪人!”

要知道,李晏這麽久以來最顧忌的就是這個,否則之前也不會那麽猶豫了,而今她好不容易暫時放下的事情被狄燕再次提起,一時間自然是慌了神。

狄燕見此,滿眼得意,當下也顧不得被折斷的那根手指產生的疼痛了,趁勝追擊道:“看來你也知道啊,鎮北侯李相。”

李晏雖然短暫的有些許慌亂,可內心的憤怒還是壓制住了這一切,而語氣不由得更加陰冷了:“徐平陽在哪?”

原本見李晏的心情始終沒有任何波動,狄燕還以為她知道徐平陽在哪,聽到這話後,不由得狂妄了起來:“切,我還以為你有著通天的本領,什麽都知道,沒想到鎮北侯猜到是我帶走的徐師,卻沒猜到徐師在哪。”

“說出來。”李晏說著,再次伸手握住了狄燕的手,“聽聞十指連心,方才已經折了一根了,不知若是再折一根,你可願開口。”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意識到李晏真的會這樣做,被方才那種痛覺激的差點昏過去的狄燕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卻仍舊硬氣,無頭無尾的說道:“即便我告訴你,也來不及了,徐師馬上就要成功了。”

見狄燕已經徹底被徐平陽洗腦了,李晏嘆了口氣,開口說出了一句讓狄燕深陷絕望的話:“我知道,所以你也沒用了,放心,我會讓你活著,我與嗣安大婚那時,便是你死的死期。”

李晏面帶微笑,又折了狄燕一根手指:“但總該從你這要些什麽。”

狄燕只感到一股鉆心的痛傳來,她人生的大半輩子終究還是富家大小姐,自然承受不住這怕是死士都難以承受的疼痛,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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